仁厚生死【肆】
第四段回忆录.
“……我不喜欢吃肉。”他缓缓说。
达里耶夫的筷子从指间滑落了下来:“天下还有不喜欢吃肉的人？王耀你真是好玩。”
“你先学习怎么握筷子再说我好玩行不！”王耀捡起达里耶夫的筷子，递到他手上。
“好吧好吧，这玩意儿怎么用啊？伊万？你怎么会啊？”
“我比较聪明。”我夹起一块白菜。
王耀看了我一会儿，然后埋下头刨饭。
——
晚上的时候，达里耶夫倒在床上左翻右翻睡不着，王耀拿了一本原/子/弹相关的理论书籍，坐在床上看。
我把被子朝身上拢了拢，侧过头望向王耀。
微弱的灯光顺着他的面颊爬到书上，每翻一页，王耀都尽量把翻页声降低到让人几乎听不到的程度。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，王耀抬起头看我。
“……你怎么还不睡啊？”他小声地说。
“那你怎么也不睡呀？”我也放低声音说道。
“我有个地方还没弄明白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灯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？”他把灯提起来，准备放到床上。
“没有没有。”
“嗯，那你先睡吧。”
“嗯……”
过了一会儿，我从床上下来。
我走到他旁边的时候，他还没有发觉，他专心致志地看着书，活像一棵树，安静，沉稳的树。
我拿过他手上的书，坐到他床上。
“我帮你看看吧，什么地方啊？”
王耀惊愕地看着我。
“说就行了，呆着干什么。”我情不自禁地笑了。
“嗯……这里。”他的手指向书里的一串文字。
“嗯，核反应堆吗……这里确实有难度。”
“你等等我。”我把他的书和他的灯拿过去，坐回我的床上。
“你先睡，等会儿我写好了，就给你看。”
我拿起铅笔开始在书上的空白处写起来。
王耀没有再说什么，他躺下了。
一会儿之后，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，毕竟我听到了达里耶夫细微的鼾声。
但是他又开口跟我说话:“我已经说了我不喜欢吃肉，为什么你还是要把肉留给我吃呢？”
我注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好好吃东西，才有足够的力气工作，不是吗？”
“……”
夜晚的时候，凉风从窗子里吹进来，只有我写字的窸窣声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几乎把书上的空白部分都写满了。
终于写完。
我记下页数，合上书，看了看王耀。
他似乎已经睡着了。
揉了揉疲倦的双眼，我也拉上被子，本想往后一倒就呼呼大睡，但考虑到大家都已经睡了，也就轻轻地翻了一个身，闭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