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厚生死【贰】

第二段回忆录.
我在路途中醒了很多次,也尽量调解着自己的心态。
我从包里拿出围巾,捧着它打量了很久,放在鼻子边闻了闻。
左手边传来脚步声,我看见一个生面孔的苏/联人。
他在我旁边蹲下来,跟我打招呼。
“听说中/国不好过,你说我们会不会很辛苦。”他自顾自地说。
“大家都一样,实在要辛苦,也最多就是不吃饭,熬熬夜吧。”我说。
“好吧,那两点我都不能忍受,我的爱人还在苏/联等我呢,总不能带个孱弱的身体回去。”他耸耸肩膀。
“乐观一点就好了。”
“我叫达里耶夫,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事了。”他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我肩上。
“伊万,烂大街的名字。”我咧开嘴笑,回拍他的肩膀。
——
不久之后我们到了北/京。
总体要用一个词来概括,灰冷。
风有点大。
莫/斯/科的风是冷飕飕的,如坚冰一刀刀刺向你的毛孔。
北/京的风却是平缓的,像是流水,潺潺游流,摸弄着你的脸,觉得似乎是凉冽的,就像是那种下雨后山涧里流淌着的水。
空气还是浮着尘烟的味道,但还是较干净。
我皱着眉头打量这个国家的样子,低矮的房屋基本上在同一高度上齐平,天是雾蒙蒙的灰,一切给人的总印象是贫穷,落后,弱小。
有人来接我和达里耶夫去北/京原/子/弹研发中心,去的路上,我漫不经心地走着,时而东张西望,有些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。
破败的房子,少许的吆喝声,石板路,灌输在我脑海中对中/国的印象,越来越多。
只是一会儿就到了,我和达里耶夫先去寝室放置物品,得知我和他是同一个寝室时,达里耶夫笑着挥了挥手说:“我还担心身边会不会一个认识的苏/联人也没有,现在不用担心了。”
我们进楼时,听到有人在用俄文交流。
找到自己的寝室,我礼貌性地敲敲门,里面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:“门没锁,进来就行。”
当时我还听不懂中文,疑惑地望向达里耶夫,他想了一会儿,然后跟我解释道:“他叫我们进去。”
我点点头,推开门。
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见面。
他就坐在靠着木窗的左下铺上拿着一个本子,放在腿上写着什么,看见我们进门,他就停笔站起来小跑步过来,跟我们握手。
那天他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短外套,外套对于他瘦削的身材来说显得有些肥大,以及那条洗得很干净的黑色裤子,包裹着他的腿。
他的手很干净,指甲剪得很整齐。但手心上面有些干裂的痕隙和小伤痕。
我抬头看他的脸,标准的东方人的脸,纯黑色的长发,扎成一撮马尾,系在脑后,几绺短发不时随窗中吹进来的凉风翘起。面孔的话,对于亚洲人的皮肤来说,就略显苍白了,嘴唇很薄,没有什么血色,但他的眼睛却含着一种燃烧的光辉,像是一种魔力,宛如从前我见过的贝/加/尔/湖波澜与天接连之处的日光,缠绵于湖流之中,很温柔又很耀眼,能准确无误地钻入注视着它的人的心田,能让原本的荒原变成沃野 ,让原本的沃野上开满成片的向日葵,我这芜鄙的文字也无法说清,只有亲眼看到他本人才能切身体会吧。
他的俄语很标准,声音如飘落在一汪春流中的落叶般轻柔。
他说:“很高兴认识你们!我叫王耀,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,请尽管说。”
“怎么我们的床铺都被铺好了?”达里耶夫问道。
“是我铺的,都是洗好的床单,可以放心睡。”王耀解释道。
“哇!万分感谢!”达里耶夫爬上梯子,直接躺倒在上面。
我赧然一笑,说:“谢谢你,其实我们都可以自己铺的。”
“举手之劳而已。……以后如果我有问题,可以向你们请教吗?”他问道。
“当然没问题!”我说。
“谢谢!”他高兴地说,他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十岁的小孩儿,这点他跟我还是蛮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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