褪冬

我更愿意去等待一个焦躁的时刻,那比仲夏夜还浪漫柔长的开始,令我,浑身发麻,汗毛倒竖,我爱孤生的树,也爱,轻轻的毕业时才唱的歌,我辗转反侧,发现人世间美满的事情有许多,譬如——城市,有人把它比喻成巨兽的胃,那儿澎湃着,澎湃着什么呢?澎湃着腐朽的红绿蓝灯光,喧嚷着丑陋的下水道的胃酸,有人在无边的天空中盘旋,有人被百慕大三角吸进深渊,有人在自戕,自掘坟墓中呐喊,惆怅。幸运的是,伊万不在中间,我也不在,我们在玫瑰吐蕊的罗曼蒂克电影里,充当两个挖煤炭的演员,我们,欢呼雀跃着小跑步迎接明天,又罪恶地在彼此的眼皮上印下一吻,我为他念诗,我唱歌,并且我唱下三滥的歌,我跟喜鹊怄气,因为它们报春,我跟远远的疏星做祷告,看昏黄的路灯下斜飘的雨线,在嚣嚣的海浪边躺下,像是下定决心要死掉的女人卧轨一般。
我在红色拂晓的梦里逐渐沉睡,等待迷途重返的掌灯人,在一个左右对称的数字的年份,我感受到身边的人死去的恐惧,但寒冷被融化在钟声里,在波光粼粼的大河上,我想起苏武牧羊,脚步停泊在了无声息的国度,那无声息的蝶,又扇动起冻僵的翅膀,看见冰凌片片掉落,我想到这或许是他的结局,但正是春的开始。
我们都是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了,但韶华都不屑于在我们身上走过,于是我们短暂地相拥,在绵延的大雪里,在苍莽的平原间,只有彼此的心脏是被捂热的,一切不好的回忆都要被忘却,醉了的人嘴里只散发出悠久明媚的歌声。
我的心又在田野上歌唱,回头看是飘扬在桦树上的红丝带的微笑,断线的风筝,还有一个踉踉跄跄跌倒在坑里的人,日光从云层中灿灿地生光。
我知道春的梦也就将来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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